第 6 章

公主是完美的。

散尾葵不知道自己睡沒睡著，明明身體很累了，閉上眼睛，耳邊是不斷回蕩著的炮火聲，眼前播放的是愛麗絲在森鷗外的命令下，武力鎮壓了反抗士兵的場面。

愛麗絲的身體散發出淡粉色的光，裙擺有規律地劃著波浪線輕輕飄揚，強大的氣場沖散了她精心編制好的辮子，耀眼的金發在空中跳躍著散開……湛藍的眼眸裏不再是平靜的目光，帶著睥睨的神情就沖那群反抗的士兵沖了過去。

童話的公主總是有著一頭美麗的金發、湛藍的眼眸，擁有美妙的歌喉、優雅地舞姿、豐厚的學識；她可以生來富貴，也可以歷經磨難，她可以不谙世事，心懷善意、她可以是驕傲的女王，統領一切；她也可以是個戰士，屠龍亦是公主。

但是公主不會向同伴使用武力，對夥伴舉起屠刀。

沒關系……沒有人死亡、沒有人受傷……

散尾葵一遍一遍地洗腦自己，軍心是不能被動搖的，這是不得已，這是大局觀，這是……最優解。

腦內卻止不住回想起來的。是士兵被扭斷胳膊痛苦的呻吟，是被劃傷湧出來的鮮血，是站在痛苦哀嚎士兵中平靜看向自己的愛麗絲。

“葵的脈搏跳躍的好快”愛麗絲冰冷的手指繞過散尾葵的耳垂，以捧的姿態輕輕擡起了散尾葵的頭，手掌貼合的放在她的下頜骨附近，細細端詳著，“葵，被嚇到了嗎”

“愛麗絲”這個姿勢讓散尾葵避無可避，只能直面愛麗絲精致的臉龐，看著那雙讓她著迷的眼睛“……軍心是不能被動搖的，這是不得已，這是大局觀，這是最優解……”

“是嗎？”愛麗絲的眼神沒有變化，嘴角揚起弧度對散尾葵漏出一個標準的微笑“葵醬這麽想，愛麗絲很開心。”

母艦裏面依舊是昏暗的燈光，隨處可見席地而坐的士兵，沒有交談，沒有行動，一個個就被擺放在了地上，不知道是死是活。

所有人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麽。

飛蛾向往光明，哪怕擁抱光明以後死亡也甘之如飴。但是他們的行為沒有任何意義，出去就是死，待著也是死，逃也逃不掉。

就這麽不斷的死亡、覆活，死亡、 覆活。

與謝野晶子抗爭過，她不想救了。

森醫生不允許。

“我只是……想救人而已”

“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”

“這一切……都是我的錯嗎？！”

與謝野晶子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臉，身體不停的顫抖著。

散尾葵從他們來的那天，眼裏只有愛麗絲，從未在意過其他人，面對與謝野晶子的困惑，散尾葵不知道怎麽回答。

跟那群一刻不停去往戰場的士兵比來說，她這個森鷗外的走狗是幸運的，至少還可以喘口氣，她感覺自己的腦子很久沒有思考了，思考什麽呢？活著就已經很累了。

“回去吧，與謝野，下一波攻擊開始又會有的忙了”

“你自己一個人待著會比較危險。”

與謝野晶子搖了搖頭，把自己蜷縮在角落裏。

“讓我再待一會吧，葵……”

“……一會就好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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